大连事件,当集体记忆遭遇信息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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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10
2022年深秋,当“安徽一例”的通报出现在疫情通告中时,它只是当日全国数百病例中的一个数字,在这片曾经历武昌起义枪声、淮海战役硝烟的土地上,每一个“一例”背后,都折叠着一段被宏大叙事所遮蔽的个体史诗,从晚清瘟疫中的无名亡者,到抗战时期奔波逃难的百姓,再到今日核酸检测队伍中的身影,“一例”从来不只是统计学上的最小单位,而是历史肌理中最真实的细胞。
安徽的防疫记忆,深植于其独特的时空经纬,长江与淮河将这片土地分割为迥异的文化地理单元,也塑造了差异化的疾病应对模式,民国时期,皖北旱涝频仍,往往“大水之后,必有大疫”,1931年江淮大水后的瘟疫,在地方志中仅以“死者无算”一笔带过;而皖南山区,则依靠宗族组织与草药知识,构建起民间防疫网络,这些历史经验如同地质沉积,层层叠压在现代防疫体系之下,当我们谈论“安徽一例”时,我们面对的不仅是病毒学意义上的感染,更是一个文化生命体在疾病冲击下的应激反应。

个体叙事往往在集体记忆的缝隙中闪烁微光,笔者在皖南村庄寻访时,一位九旬老人回忆1943年天花流行的夜晚:“村里用灯笼挂在患者家门口,黄豆大的灯火,在黑暗里像哭红的眼睛。”这种朴素的隔离标识,与今日的封控条幅形成了跨越世纪的对话,而在安徽省档案馆,一份1958年肥西县血吸虫病防治报告显示,当时将患者称为“一号病例”、“二号病例”,这种去人格化的称谓,与今日“安徽一例”的表述共享着某种话语逻辑,每个时代都有其将个体纳入统计范畴的方式,而这种方式又反过来塑造着我们对生命的认知。
“一例”的现代性困境在于,它既是科学防疫的必要简化,又是个体经验被压缩的起点,在流调报告里,“某女,35岁,安徽籍”的背后,可能是她连夜照顾发热幼儿的焦虑,是生计被迫中断的恐慌,是手机里不断弹出的歧视信息,合肥某社区工作者告诉我,疫情期间他们创建了“一例一档”,除了医学观察记录,还悄悄收录了居民的心理波动、特殊需求——这份从未进入统计报表的档案,构成了“一例”真正的人文维度,当防疫从非常态转为常态,我们是否发展出了足够细腻的语言,来同时言说数据的精确性与生命的复杂性?

从更广阔的视野看,“安徽一例”也是中国现代化进程的微观镜像,改革开放初期,安徽小岗村“包产到户”的18个手印,以个体的勇气改写了集体命运;每个“一例”的发现、隔离与救治,则测试着社会治理的精度与温度,这其中暗含着深刻的辩证:个体的发现与保护,恰恰是现代集体得以健康存续的基础,安徽在抗疫中推行的“网格化管理”,既是对传统保甲制度的现代转化,也通过将责任落实到最小单元,试图在集体防控中为个体留存喘息的空间。
当疫情终将成为历史,我们该如何记忆这无数的“一例”?或许,除了纪念碑上的数字,我们更需要保存那些具体的故事:芜湖江边那位自愿隔离在渔船上的感染者,黄山脚下用抖音记录隔离生活的茶农,淮北煤矿为工友代购药品的志愿者……这些碎片化的叙事,共同拼贴出“安徽一例”的真正含义——它最终指向的不是孤立的病例,而是无数个体在危机中显现的韧性、互助与尊严。
“一例”是统计学的最小单位,却是人类叙事的完整单元,在安徽这片经历过无数灾难与重生的土地上,每个“一例”都像淮河岸边的柳树,根系深扎于历史的土壤,枝叶舒展在当代的风中,记录他们,就是记录我们这个时代最真实的纹理;尊重他们,就是尊重生命本身不可简化的丰富性,当未来的历史学家翻阅今天的档案,那些超越数字的个体故事,或许才是理解这场疫情如何改变中国社会的关键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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