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砖五国”这个名词映入眼帘,许多人脑海中会本能地浮现一个问题:谁是老大?这个充满江湖气的追问,背后是根深蒂固的“单极”或“霸权”思维模式,试图用一个简单的等级排序,去框定一个复杂而动态的国际合作机制,深入审视金砖国家(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南非)的合作逻辑与演进历程,我们会发现,与其费力寻找一个“老大”,不如将其理解为一个没有固定指挥、却依靠巧妙和声与轮流领唱而运转的多声部合唱团。

从传统权力政治的硬指标看,中国的经济总量无疑最为突出,其GDP远超其他四国总和,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第一制造业大国和最大贸易国之一,这种规模赋予了中国显著的影响力与供给公共产品的能力,例如在推动新开发银行(NDB)和应急储备安排(CRA)成立过程中发挥了关键作用,金砖机制从不是中国主导的“一言堂”,其核心创建原则之一便是“平等伙伴关系”,每个成员国,无论体量大小,在机制内部法律地位和政治权利上是平等的,遵循协商一致的原则,任何重大倡议,若无其他四国的共识与支持,便无法推进,中国的经济权重是合唱团中一个洪亮的声部,但绝非唯一的旋律。

其他成员则以各自独特的“音色”和“专长”,构成了金砖合唱丰富而立体的和声,俄罗斯,凭借其政治军事影响力、能源大国地位以及在诸多国际议题上的关键角色,提供了重要的战略纵深与地缘政治平衡,印度,作为快速增长的另一巨型经济体、重要的民主国家和印度洋霸主,其战略自主性极强,是机制内平衡与多元化思维的重要来源,巴西,作为拉丁美洲的代表和资源大国,在农业、生物能源等领域举足轻重,并贡献了独特的全球治理视角,南非,作为非洲大陆唯一的代表和门户,确保了金砖的非洲维度,增强了机制的代表性与合法性,这种基于功能与地域的互补性,使得“轮流领唱”成为常态,在气候变化、非洲发展、网络安全、国际金融体系改革等不同议题上,依据各自关切与专长,领唱的角色会在成员国间自然流转。
追问“谁是老大”,本质上是将金砖机制误读为一个旨在争夺内部主导权或对外输出统一意识形态的“同盟”,这完全偏离了其创立初衷,金砖的诞生,源于新兴市场国家面对不公正、不合理的传统国际秩序时,寻求“集体发声”与“议程设置”的共同需求,它的首要功能是“平台”而非“联盟”,是协调立场、凝聚共识、探索符合新兴与发展中国家利益的替代方案,其吸引力不在于有一个强大的“头领”,而在于其包容性、非对抗性与务实合作,正是这种特质,吸引了众多全球南方国家的兴趣,并推动了金砖历史性扩员的进程。
展望未来,随着更多新成员的加入,金砖机制的“合唱团”属性将更加鲜明,多样性将进一步增强,内部协调可能更具挑战,但合作潜力与全球代表性也将同步提升,其成功与否,将不再取决于是否存在一个说一不二的“老大”,而在于能否在尊重差异的基础上,完善和声技巧,在关乎全球发展与治理的关键乐章中,持续发出响亮而协调的“金砖声音”,这声音所传递的,不是某个国家的独奏,而是一个更加多极、民主、公正的国际秩序的可能图景,在这个意义上,金砖五国没有“老大”,只有为了共同愿景而不断练习协作的平等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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